今天开庭，第三次，无罪辩护。

到法院，书记员安排一个不能同录的法庭，说只是质证检方补充的材料，不需要同录。

不一会儿公诉人到了，穿地漂漂亮亮的，一个青春曼妙的女子。前两次对庭，见到的都是检察制服的她 ，今天完全不同。如果街上遇到，我一定会多看几眼。可这是法庭。

她看我西装整齐地坐在对面，有点疑惑，问书记员：要穿制服吗？

书记员有点懵：没遇到过这种情况，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穿。不过今天不同录，就是简单质证一下。

我提出异议，既然是举证质证，就是庭审的一部分，就应该同录。同时，善意提醒公诉人，建议换成制服。虽然这个案子，她表现地很不专业，被我打地有点狼狈。但本能还是让我对她保持善意。

法官助理和书记员窃窃私语了一下，临时换到一个可以同录的法庭。

在等公诉人的当儿，我把开庭需要的材料按照出示顺序，重新准备好，又捋了一遍质证意见。

不一会儿，公诉人换好了制服，到了。

我在等合议庭成员。

法官助理说，我们开始质证。

我说，合议庭成员呢？其他被告人和律师呢？

法官助理有点不高兴了：你听我说，我受合议庭委托，来主持今天的质证。合议庭不来了，其他被告人和辩护人，另找时间，单独质证。

我：可是这样做程序是违法的，那质证之前，我先说说程序违法的事儿。

法官助理好像感觉权威受到了挑战，声音变大：你听我说，这不是开庭，只是质证。

我坚持程序违法，既然庭已经全部开完了，程序不能倒流，现在这个质证没有法律依据，是违法的。

法官助理不容分说：先质证，质证完之后，再说。

看着这么年轻的面庞，听着她霸道无比的话，不由地感慨，她不知不觉呈现的状态是最真实的，以后能期待她能严格依法办案，公平公正审理案件吗？

举证质证开始，公诉人简单读了一下材料上的内容，显然没有认真准备。

我对三组新证据分别质证，指出这三组证据进一步证伪了起诉书认定的事实，也进一步加强了辩护人的无罪辩护意见。

公诉人回应说，只是因为辩护人在前面两次庭审中提出了问题，他们只是用材料做个回应，算是一个补充，并不作为证据使用。她也没带起诉书，所以到底起诉书说了啥，她已经不记得了。

我就发表第二轮意见：既然不作为证据使用，为什么还要在被告人最后陈述之后举证质证，一是违法，二是浪费司法资源，完全没有必要再次把我们召集过来。

公诉人不再回应。

法官助理宣布质证结束。

公诉人起身走了。

法官助理也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
我提出要就程序违法问题发表意见。

法官助理停下来说，你质证前面说过了，已经记录了。

我说，那只是一个结论上的意见，并没有详细说明具体违法的情形，我要详细说说。

法官助理的不耐烦达到了顶点：你已经说过了，记录了，还有什么好说的。你不是有书面的意见吗，直接把书面意见给书记员就行了。

我说，这不行，还要修改的。既然开庭，就要在庭上说，不然还设庭审制度干嘛？案子都直接书面审不就行了？

书记员呆在原地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法警忍不住了，也上前来跟我交涉。

书记员、法警、法官助理和我，四个人争论起来，场面一度有些混乱。

法官助理让书记员关了同录。

再争论已经没有意义。

不能同录的内容，已经无需再争辩。

......

现在的法庭跟我之前参加的法庭越来越不一样，跟我理解的法庭也越来越不一样。

如果法庭公然违法，如果法庭不能让辩方和当事人充分发表意见，而只是一味地满足和迎合控方的需求和意见，这样的法庭还有多大价值？还能期待公正的判决？

我甚至怀疑，判决已经写好了，就是再走个流程，让我这个辩护人看看他们为了定案有多坚持，大概也希望我见好就收，不要再继续刚了。

可是，如果我不坚持，是不是就给我的当事人一个无罪的判决了？

越来越陌生的法庭。